暖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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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临近除夕夜,菜场的摊贩明显减少,大多数人已经提前回老家过年。
  为了避开李木的菜摊,小鱼特意从后门进入,本想先把礼物送给西施,再找胡老板拿腊鸡,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,谁知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,李木精准锁定她的位置,一路小跑过来,手里还拿着给青菜喷水的小水壶。
  “小鱼。”他见到她宛如见到救星,笑起来憨憨的,“你昨晚怎么没回我消息?”
  念及往日旧情,小鱼并不想冲他发火,但是一想到受委屈的璐姐,脸色瞬间拉下来。
  “我昨天很忙。”
  “年底事情多,我理解。”李木感受到她的不耐烦的,稍显困惑的挠头,“小鱼,我那天给西施发消息,发现她把我拉黑了,你能不能帮我问一嘴,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,是我的错我一定好好道歉,知错必改。”
  虽说愤怒到了极点,但是善良的小鱼打算侧面提醒一下他,正要张嘴,余光瞥见一位身形消瘦的老太太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,她立马猜到来人是谁,瞬间脑补出她嚣张跋扈的嘴脸,没好气的说:“拉黑就是不想理你,没什么好问的。”
  她不想再多话,推着轮椅往前走。
  李木一把拉住她,五官皱成一团,恳求似的:“小鱼,你帮帮我,算是木哥求你。”
  不等小鱼开口拒绝,李木的妈妈已经来到他身边,面上挂着温柔的笑,审视的目光上下横扫小鱼,藏不住的警惕和敌意。
  “儿子,四季豆多少钱一斤去了,妈又给忘了。”
  “8块一斤。”
  李木正发愁感情的事,敷衍的腔调,“妈,摊前不能没人,我和朋友谈点重要的事,您先回去行吗?”
  “有什么重要的事是妈妈不能一起听的吗?”老太太低眉顺眼,语气忽然弱了下来,“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,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和妈说,现在长大了懂事了,不再需要妈妈了。”
  李木叹了口气,轻声哄着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  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该我擅自过来找你?妈妈不也是担心你嘛,可怜天下父母”
  “——木哥。”
  小鱼面无表情打断老太太的话,不想浪费时间观看拙劣的表演,她语气冷淡地说:“抱歉,你的忙我帮不了。作为朋友友情提醒,强扭的瓜不甜,建议你还是回家当孝顺的乖乖崽比较好。”
  最后那句话的指向性太明显,老太太脸色大变,还想反驳两句,小鱼递去一个王之蔑视,推着温砚潇洒地扬长而去。
  小鱼听见她在后面碎碎念叨,嗓音不小,生怕她听不见。
  “哪来的小孩,一点礼貌都不懂。”
  李木解释道:“她是我朋友。”
  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哼:“这种朋友不要也罢,怪不得别人说大城市的人一肚子坏水,你看她年纪轻轻说话这么刻薄,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的。”
  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飘进小鱼耳中,她没有回头对骂,压低声音吐槽,“这个死老太婆气血比我都足,柔弱不能自理?开什么国际玩笑。”
  温砚故意逗她,“你老了会不会也这样?”
  “”
  小鱼噎一嗓子,一个锁喉把他卡死,“你想死是吧?”
  “咳咳。”
  他脸色煞白,猛咳几声。
  小鱼默默撤回手,揪他的耳朵撒气,“回家我再收拾你。”
  “收拾完可以亲我吗?”他低低地说:“今天还没亲。”
  她脸一红,“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?”
  温砚皱眉思索。
  “没有。”
  小鱼直接气笑,原地深吸一口气,决心不再搭理这个外表单纯内里流氓的狗男人。
  *
  为了感谢“西施”这两年对她的照顾,小鱼早早便挑好一条绒布材质的酒红色长裙,她知道西施最爱艳丽的色彩,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明媚张扬。
  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,也是杨璐在这个摊位工作的最后一日,小鱼来到肉铺前,她正在清理杂物,认真做好收尾工作。
  “璐姐。”
  听见呼唤,杨璐随即转身,见到小鱼眉开眼笑,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。
  “不是明晚吃饭吗?你怎么今天过来了?”
  “我帮邹婶过来拿腊鸡,顺便把这个送给你。”
  她从书包里翻出红裙递给杨璐,女人低头看了一眼,笑得春光灿烂,“是我最喜欢的复古款式,真好看,多少钱?”
  “不要钱,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,希望璐姐往后余生红红火火,拥有数不尽的幸福。”
  杨璐有被她真诚的祝福感动到,轻轻将她抱在怀里,在她耳边说:“我愿意把我的幸福分一半给你,小鱼,你要好好的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她重重点头,“我们都会好好的。”
  *
  除夕当日,邹婶的老公宋强从老家赶回,屁股还没坐热便被邹婶指挥干活,几个人从早忙到晚,终于赶在夜幕降临前完成一桌丰盛的晚宴。
  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热菜铺满圆桌,大家举杯庆贺,强叔拿出从老家带回来的杨梅酒,小鱼忍不住浅尝两口,酸甜诱人的果汁香铺满鼻腔,她一口气豪饮两大杯,趁着大人们聊天喝酒,还想偷偷再倒一杯。
  “别喝了。”
  温砚出手制止,他知道这种酒入口酷似果饮,但是后劲很足。
  两杯下肚她已经开始呵呵傻笑,脸颊绯红似血,明显上头了。
  她笑眯眯地撒娇,“再喝一小杯就好。”
  “不行。”
  “今天过节,你别这么扫兴。”
  他轻声哄着:“醉了会难受。”
  她不以为然地摆手,“有你在,不怕。”
  温砚深知她固执的一面,只能求助外场支援,淡定告状,“外婆,小鱼在偷酒喝。”
  他一开口,全场目光统一汇聚到小鱼身上。
  遭人背刺的小鱼狠狠地瞪他一眼,顶着通红的小脸否认。
  “我、我没有喝酒,嗝。”
  一个响亮的酒嗝暴露所有,四个大人同时笑了。
  任奶奶笑言:“从来只听说小老鼠偷油喝,第一次瞧见小鱼偷酒喝。”
  邹姨慈爱地看着小鱼,“小姑娘长大啦,现在都学会喝酒了。”
  强叔醉醺醺地接话,“杨梅酒度数不高,少喝一点不碍事。”
  一袭红裙的杨璐也开口帮小鱼说话,“今天过节批准她喝点,但是切记不要贪杯,小酌怡情。”
  “遵命。”
  有人撑腰的小鱼傲娇地瞥了一眼温砚,故意当着他的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  温砚这次没拦着,看着她美滋滋地把酒灌进嘴里,酒杯落桌,她两手用力托起下巴,眨眼的动作越来越慢。
  他凑近她耳边,声音压得很低,“我有点累了,送我回房好不好?”
  小鱼晕乎乎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,还不到八点。
  “现在吗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*
  酒后吹风易上头的常识小鱼明显不知道,所以才敢顶着刺骨冷风从主屋回到温砚的房子。
  壁灯点亮的瞬间,她的世界天旋地转,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全都在晃。
  温砚的脸映入瞳孔,浅浅的重影浮现,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,伸手在眼前晃晃,重影又加重了。
  “你好好休息,我先走了。”
  她吐字模糊不清,转身想要往外走,双脚倏地一软,一手撑住书桌边缘勉强站稳,垂落身侧的另一只手还没摸到桌沿,有人拽住手腕用力扯向他的方向,她几乎没什么抗拒之力便顺着力道倾倒。
  等晃过神,她已经打横坐在轮椅上,身下垫着男人结实的双腿,体温炙热撩人。
  他滑着轮椅来到门前,关门上锁,摁灭壁灯。
  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摆,那抹红光映照进窗户,点燃他的上半身,刚好照拂小鱼的眼睛。
  她神思恍惚地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,笑起来几分傻。
  他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,眼神无比温柔,“怎么了?”
  她往他怀里凑了凑,呼吸越来越慢,“明年的今天,我们还会在一起吗?”
  温砚沉默两秒,“会。”
  “拉钩。”
  她缓缓伸出小拇指,抬眼看他,浑浊的眸底铺满期待和忐忑。
  他很配合的勾住她的手,拇指顺势相贴,像似在封印这个承诺。
  小鱼心满意足地笑,扭头看向窗外。
  “今年冬天一直在下雪。”
  “你不是喜欢下雪天吗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她抿唇一笑,略显羞涩,“我很喜欢雪天,可是下雪好冷,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怕冷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
  “因为你是取暖器。”
  温砚压低嗓音,哄人似的,“那你喜欢吗?”
  她缓慢眨眼,“嗯?”
  “喜欢取暖器吗?”
  小鱼闷闷地剜他一眼,“你别想趁火打劫,我没喝醉,我现在清醒得很。”
  男人笑了,“我是谁?”
  “温砚。”
  “你错了。”
  他沉眸盯着微张的唇瓣,呼吸发紧。
  “我是爱吃鱼的小流氓。”
  吻轻轻落在鼻尖,还想往下,小鱼一把捂住他的嘴,命令的口吻:“我要听歌。”
  “现在?”
  “不可以吗?”
  他拗不过嚣张的女土匪,乖乖拿起手机,耳机一人分一个。
  “想听什么?”
  “梁静茹的《暖暖》。”
  温砚忘了自己是否听过这首歌,寻到后直接点开,一阵欢快的小火车滚动音响起,每个跳跃的音符都在诉说温暖。
  “
  都可以
  随便的
  你说的
  我都愿意去
  小火车
  摆动的旋律
  都可以
  是真的
  你说的
  我都会相信
  因为我
  完全信任你
  细腻地喜欢
  毛毯般的厚重感
  晒过太阳
  熟悉的安全感
  分享热汤
  我们两支
  汤匙一个碗
  左心房
  暖暖的好饱满”
  温砚听入了神,脑子不禁恍惚几秒,眼前浮现无数个切碎的片段。
  每一句歌词都像在描述他和小鱼的故事,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恨虐恋,只有平平淡淡的陪伴和关心,是需要对方时随时都在,是融化在细节里的小默契,也是时刻想要亲近对方的习惯。
  “我想告诉你,我的小秘密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她眼底冒着光,笑起来整个人都在发亮,“我的小名叫暖暖。”
  他微怔,随即笑了。
  “暖暖,新年快乐。”
  小鱼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,“新年快乐,小流氓。”
  温砚低眼看着窝在怀里欢快哼曲的人儿,心头暖得不可思议。
  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,很认真的唱给他听。
  “
  我想说其实你很好
  你自己却不知道
  真心的对我好
  不要求回报
  爱一个人
  希望他过更好
  打从心里暖暖的
  你比自己更重要”
  温砚想,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“暖暖”。
  而他的暖暖,叫丁小鱼。
  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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